瘋狂的芯片:長跑型行業短期內爆發

資本看似有超前意識,卻總是被動地對潮流做出反應:爭先恐后地下注芯片業,擔心錯過大買賣。

2020年的芯片業,就在一種封鎖的寒冬和資本助推的前景期望中躁動不安。

一個多年來默默發展的行業突然就成了風口行業。2020年,美國加大了對中國科技企業的打壓力度,包括芯片的封禁和斷供。國內芯片市場在自力更生的意氣中突然升溫。

7月,國內唯一一家能夠提供14納米製程的芯片企業中芯國際,以及“國產AI芯片第一股”寒武紀,相繼登陸科創板,把這一波芯片的狂歡推向了高潮。

新股成百倍認購、首日股價飆漲超200%、市值突破千億大關……一連串眼花繚亂的数字,讓外界直呼“國產芯片的春天來了”。但在繁華背後,是另外一番景象:部分企業研發佔比過小、工藝水準大幅落後於國外、多地出現芯片項目跑路與爆雷……一場“芯片大躍進”正在上演。

芯片企業站隊上市 首日大漲超200%成“標配”

2019年,科創板首批上市的25家企業中,睿創微納、瀾起科技、中微公司、樂鑫科技、安集科技皆為集成電路企業,覆蓋半導體產業鏈的材料、設備、IC設計等環節,佔據了五分之一的席位。2020年,科創板仍是芯片公司上市的熱門地。

據騰訊科技不完全統計,截止到2020年11月中下旬,已經至少有11家芯片企業在科創板完成了上市。截至11月25日,科創板新上市公司為39家,芯片半導體相關企業佔比近30%。此外,還有數家企業已經提交了招股書,正在等待過會審批。

公開報道显示,上述11家芯片企業上市首日,有9家在上市首日漲幅超過了200%,另外兩家的漲幅也都超過了100%;截止到12月1日,有7家企業的最高漲幅都超過了300%。

截止到10月底,2020年上市新股達到了331隻,上市以來平均漲幅174.12%,也就是說,今年新上市的芯片企業的漲幅,遠高於市場的整體水平。

即使是2019年首批掛牌科創板的公司,如睿創微納、安集科技,今年的漲幅也都超過了100%,超過疫情期間大火的醫療公司(心脈醫療、南微醫學)的股價漲幅。

可見資本對於芯片超乎尋常的熱情。

資本瘋狂布局 湧入金額遠超去年同期水平

股價飆升的狂歡之下,是資本的集結與鼓噪。太多投資公司在2020年將目光對準了芯片行業。

標普全球市場情報的數據显示,截止到2020年10月底,中國半導體公司通過公開募股、定向增發和出售資產等方式籌集了近380億美元資金,與2019年全年相比增長一倍還多。

與此同時,企業登記跟蹤機構的數據显示,2020年已有5萬多家中國公司註冊了與半導體相關的業務,這一紀錄是五年前總數的四倍。

有媒體報道稱,這些公司包括房地產開發商、水泥製造商,甚至餐飲企業等與芯片行業關聯較少的公司,但所有這些公司都在將自己重塑為芯片公司,以期從激勵計劃中獲益。

清科私募通數據显示,今年1-10月,國內VC/PE投資半導體的項目達345個,去年同期為376個,2018年同期為311個。儘管項目減少,但融資規模大增,前10月達711.3億元(僅統計披露融資額的項目,下同),去年同期為284.45億元,2018年同期為222.42億元。

截止到今年10月,在IT桔子的“芯片”、“半導體”名錄下,共有近100起投資事件被披露,投資金額同樣達到了數百億級別,投資方涵蓋以IDG資本為代表的投資公司,以及以小米、聯想、比亞迪、中興為代表的巨頭終端公司。

除此之外,“國家隊”也正在大規模進軍芯片、集成電路領域。

5月15日,中芯國際發公告披露,其全資附屬公司中芯控股與國家大基金一期、二期、 上海集成電路基金一期及上海集成電路基金二期訂立新合同及新增資擴股協議。國家大基金二期和上海集成電路基金二期將分別對中芯南方注資15億美元和7.5億美元(合計約合160億元人民幣)。

9月18日,在2020年廣東集成電路產業發展論壇上,廣東省半導體及集成電路產業投資基金正式亮相,基金首期規模200億元。

對於資金大規模進入到芯片、集成電路領域,順為資本合作人李銳笑稱“比投到房子的錢少多了”。

李銳對騰訊科技表示,資金湧入一定有它的合理性,一方面確實有跟風的熱潮,但另一面也有產業邏輯。在當前的局勢下,未來國內芯片行業,很可能會出現中國自己的德州儀器、博通,而這些已經在場上的选手可能有更好的機會,因為他們有一定的技術和產品,他們可能會走在前面。這是一個巨大的市場,所以有更多的資金湧進,好處是眾人拾柴火焰高,有更多的錢,有更長的時間,讓芯片公司做出好的產品。

但李銳也談到了弊端:芯片創業是九死一生的,大部分公司會垮掉,如果成本過高,或者是成長不及預期,對於財務投資人來說,也是有更高的風險。“但宏觀上來看,一定的熱潮,是對行業發展有幫助的。”李銳總結道。

豐年資本合伙人趙豐認為,資本一擁而上的現象不可避免會帶來一定的泡沫,從短期來看能為產業提供更多的資金。但是從長期來看,泡沫註定會迎來破滅的那一天,泡沫破滅伴隨的可能就是一段時間的寒冬,這種劇烈的波動並不有利於企業的持續穩定發展,尤其是半導體這種“長跑型”的行業;另外泡沫的破滅不可避免地會誤傷一批優秀的企業,把一批好苗子在寒冬中給凍死。

半導體產業是豐年資本重點布局的賽道,在投資了如勝科納米、矽電半導體、芯願景、強一半導體等眾多項目后,趙豐認為資本要挖掘企業真實的價值,同時要對風險有敏銳的嗅覺。

因為利益和風險永遠都是相匹配的。他認為,投資芯片的風險主要來自兩方面:一是投錯的風險,在熱潮中企業眾多、團隊眾多,到底哪些方向是正確的,哪些企業是真正有細分龍頭潛力的,需要用專業的眼光和對產業深刻的理解去判斷;另外一方面,是投貴的風險,今年芯片投資的價格明顯普遍大幅度上升,還是要堅守住自己對產業的理解和洞察,才能不隨波逐流,找到屬於自己機會。

針對芯片、元器件等領域,IDG資本早在1994年就開始聚焦產業鏈上下游做廣泛布局,如風華高科、晶晨半導體、芯原微电子、銳迪科(RDA)等。對於今年的投資熱潮,IDG資本合伙人李驍軍表示,中國的半導體行業經過多年的積累,取得了長足的發展,但目前依然任重而道遠。硬科技領域是需要長期研發投入和持續積累,才能形成原創技術,這種原創目前在中國變得越來越有必要。所以IDG願意陪伴優質的企業穿越周期,支持他們實現創新突破。

“目前中國的半導體芯片公司雖處於高速發展期,但體量都還比較小。有的芯片設計類的公司,通常只有一條產品線。但未來我們認為一定會有龍頭企業出現。”李驍軍總結道。

資本瘋狂湧入背後:自力更生 中國內地10年或成全球最大芯片工廠

這一輪芯片產業的升溫,可以追溯到2018年美國政府接連制裁中興、華為,2020年又把中芯國際等芯片公司加入了“黑名單”,從而激發了國內對於“國產芯片要自力更生”的熱潮。

日經中文網曾指出,中國是世界最大的半導體市場。按金額計算佔全球的四成。但自給率被認為僅佔一成左右,2017年半導體的進口額超過石油,達到2600億美元。

對於這樣的數據,不少企業家表示過擔憂。百度CEO李彥宏曾表示,中國改革開放40年來的發展過程當中,對於高端芯片而言,其實一直依賴進口,這是我們這一代IT人心中永遠的痛。

李驍軍也提到了兩國芯片的實力差距:“中國在芯片上比較領先的是芯片設計,芯片製造、封裝測試等環節相對來說還是短板。但即便是芯片設計領域,我們看美國和歐美芯片設計公司市值前十的,排第十的也有300億美金左右的市值;從公司收入來講,中國的前十名企業的收入加起來是美國前十名的1/30。所以從整體上看,還是有一定程度的差距的。”

央視新聞報道稱,國務院發布的相關數據显示,中國芯片自給率要在2025年達到70%,而2019年我國芯片自給率僅為30%左右。

美國媒體認為,特朗普今年禁止向華為和中興出口關鍵技術的舉措,引發中國企業競相增加國內半導體來源,芯片對智能手機、汽車以及其他中國出口商品來說正越來越重要。

美媒援引雲岫資本董事總經理趙占祥說的話說:”這關係到保護你的供應鏈的安全。你永遠不知道你是否是美國黑名單的下一個目標。”

在李銳看來,美國的打壓制裁,會讓國內更多的終端產業去考慮供應鏈的安全,這本身就是機遇所在。從宏觀來講,美國加大打壓,國家加大重視,都會使更多的資金、更多的人才涌到這個跑道,有利的就是看更多追趕和超越的機會,弊端則是會使得研發成本、製造成本以及技術交流受到一定的限制。

中國芯片產業能否在美國的打壓之下,實現彎道超車?對於這個問題,李驍軍強調:“中國是一個內需足夠大的市場,能自我形成有效市場,這將使得更多全球化的科技企業未來會在中國產生。目前新一代電動車、IOT方面對芯片的需求都很高。此外,中國有很多優質的人才,包括本土積累的人才以及從海外迴流的人才;加之,政府政策的积極引導,以及資本的加持,都會產生积極的促進作用。”

芯片產業的發源地是美國,並逐漸轉移到了日韓以及中國台灣地區,但伴隨着國內對芯片產業的重視加深,以及資金大量湧入、企業加大布局,芯片產業的主陣地也正在向中國內地轉移。《華爾街日報》預測,預計在2030年,中國大陸將成為世界上最大的半導體生產工廠。

隱憂:部分企業研發佔比過少 多地項目接連爆雷

但在資本的火熱同時,芯片行業的隱患也逐漸暴露出來。

芯片公司從本質上來說,依舊是科技公司屬性,所以研發費用是必不可少的支出。騰訊科技整理了2020年科創板上市公司的年報、以及待上市公司的招股書,數據显示,在18家企業中,有8家在2019年的研發佔比不足10%,佔比超過了40%。

另外一組數據显示,國際芯片巨頭高通、英特爾全年研發投入占營收比25%、18.6%,支出超過了百億美元。相比之下,國內芯片公司的研發投入,確實略遜一籌。

不過,對於國內芯片公司對於產品線的研發投入,李銳也有自己的看法:“每一代芯片產品都有一個迭代周期,有研發期、測試期、量產導入期、成熟期、衰退期。如果是在公司早期處於研發階段的時候,公司的產品研發投入比就是無窮大且波動幅度較大,因為只有研發費用卻沒有收入;但是如果發展到產品線成熟期的時候,假設不開始研發下一款產品,那麼研發的成本佔比並不高,尤其當這一款產品特別成功的時候。目前國內早期芯片企業的產品系列還不夠豐富,所以研發投入比有波動是正常的;而反觀國外發展更為成熟的企業,例如高通等,因其產品線比較完善和豐富,所以從當前的產品研發投入比來看,是高於國內初創企業不少的。看好我國芯片行業的長期發展。”

除卻研發不足的爭議之外,芯片項目的爆雷也在蔓延。據不完全統計,截至2020年9月1日,國內新增半導體企業7021家,僅在上半年,已有江蘇、安徽、浙江等21個省份,超140個半導體項目落地。

但大規模立項的同時,芯片企業爆雷的現象也正在上演。

5月,曾宣布在成都建廠、市政府投資規模超過70億的格芯宣布,鑒於公司運營現狀,公司將於本通知發布之日起正式停工、停業。

7月,德科碼(南京)半導體科技有限公司已提交破產申請。該公司曾於2015年落戶南京經濟技術開發區,總投資號稱超過30億美元,被媒體稱為“彌補南京电子信息產業‘缺芯’的不足”。

9月,總投資額達到1280億元的武漢弘芯半導體項目爛尾。武漢弘芯不僅沒有生產出一塊芯片,甚至其宣稱的大陸唯一一台7nm光刻機,還沒有開始啟用,就直接被拿出來抵押貸款,換了5.8億。

10月,據《紅星新聞》報道稱,河北“明星”芯片廠昂揚公司夭折,該項目總投資10億元,佔地面積255畝,主要生產第八代高端大功率IGBT芯片,還先後被列為石家莊及河北省重點項目。但是2018年昂揚公司的芯片項目就爛尾了。

截至目前,除武漢弘芯、南京德科碼、成都格芯之外,連同陝西坤同半導體科技有限公司、貴州華芯通半導體技術有限公司、淮安德淮半導體有限公司,共計五省六個百億級項目,被證實爛尾或者主要負責人跑路。

豐年資本合伙人趙豐認為,芯片行業有其自身的產業發展規律,區別於互聯網、消費等行業,科技製造型企業的發展需要長期紮實的沉澱積累,需要從最基礎的工作逐步做起,沒有什麼取巧的辦法,因此它的成長速度一定是相對較慢的。儘管增長的速度不像互聯網那樣呈“爆髮式”,但中國半導體產業仍然是目前最明確且具有巨大增長空間的市場,因此資本對它的青睞不難理解。但資金更關注預期和熱點,隨着資金湧入的速度已經超出了企業發展的速度,這就形成了一種錯配。

針對芯片業不規範現象,國家發改委新聞發言人孟瑋表示,國內投資集成電路產業的熱情不斷高漲,一些沒經驗、沒技術、沒人才的“三無”企業投身集成電路行業,個別地方對集成電路發展的規律認識不夠,盲目上項目,低水平重複建設風險顯現,甚至有個別項目建設停滯、廠房空置,造成資源浪費。

孟瑋強調,下一步將引導地方加強對重大項目建設的風險認識,按照“誰支持、誰負責”原則,對造成重大損失或引發重大風險的,予以通報問責。

未來,當行業伴生着泡沫逐漸趨於規範,芯片業的幸事應該是經營者的商業探索主導了產業,資本成了輔助力量。企業會更加明白要對客戶有價值才是商業的本質,單純取悅資本是不可持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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